阮冉思忖了一下，问东方冷月：“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东方冷月虽然不明白阮冉问这个究竟有何用意，但还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阮冉点了头，接着道：“要是你喜欢的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也都做腻了呢？”
东方冷月微微蹙眉。
“这世界何其之大，喜欢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做完？”
“为什么做不完？”
“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只用回答我就可以，我们是在讨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讨论完了，你便会理解你数十万年前为什么会做出那等事情。”
东方冷月微微眯起了眼睛。思忖了一下，说道：“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做不完，好。那我回答你，因为喜欢做的事情，就算做完了，也可以培养新的喜好，发现新的感兴趣的事物。”
“那如果可被培养的喜好，可被发现的所有感兴趣的事物。这一切都被体验完了，都体验腻了呢？所有喜好做的事情都已经麻木了呢？那活着还有何意义？”
“就算你不喜欢做的那些事情，也都做完了，做腻了呢？”
阮冉一连丢出了两个问题。
东方冷月摇头道。
“这不可能，天下这么大，要做完如此之多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不可能呢？十年可见春来秋去，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兴替，万年可晓斗转星移，在无尽时间的长河里，我们实在太渺小了，你喜好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全部做完，乃至麻木，腻味。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为何而活？意义又是什么？”
东方冷月微微一愣，想要辩解阮冉的话。但却又发现不管她说什么，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阮冉见她这副模样，接着说道：“我来告诉你，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你对一切都麻木的时候，你会去做任何能刺激到你情绪的事情，去做以往从未做过乃至想过的事情。”
东方冷月微微蹙眉。
“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活了数千万年，乃至上亿年，这宇宙洪荒。这天下万物，在你眼中早已麻木，任何事物都无法束缚你的想法，你会去做任何以往从未做过的事情，不然你会迷失，会疯魔，会丧失自我，最终被清算，道消身陨。”
阮冉轻蔑一笑。接着说道：“数十万年前，你乃魔族征途使，一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不可能和你有缘，但到了对一切都麻木的时候，对一切都厌倦的时候。到疯魔边缘的时候，你当然会去体验一番，这只需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切机。”
东方冷月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就算数十万年前的我已经到了疯魔边缘对一切都麻木，想要尝试以往从未尝试过的事情，但也不可能找这方世界如蝼蚁般的人，而是我吞天一族的人。”
阮冉轻轻摇头。
“你为吞天一族征战数千万年乃至上亿年，这个种族中的绝大多数人对于你而言属于后辈，而且长世间接触一个种族接触久了。会麻木的，会想要点新鲜感，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方世界的人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呢？”
阮冉看了一眼东方冷月，接着说道：“会让你有这样的想法，可能是现今时代这方世界的人的确太过柔弱了。但熵代的远古时期可不一样，那时候这方世界还属于三混元世界，而且这方世界能让我吞天一族十大征途使齐聚，这里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地方，那时候这方世界的人，可并不弱小，而是非常强大的。”
东方冷月听着阮冉的长篇大论，虽然她很不愿接受这丫头所说的这些话，但却又找不到地方反驳。
阮冉见东方冷月沉默，轻笑道：“现在知道数十万年前你为什么会做出那等事情了吧？听我这样一说，是不是这一切都合理的了很多。”
东方冷月蹙眉道：“我还是不认为数十万年前我能做出那样不耻的事情。”
阮冉轻轻摇头。
“随便你相信不相信，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外加提醒你一句罢了。希望你恢复记忆以后，不要再有数十万年前那种想法，可以继续为我吞天一族征战诸天万界，永恒的征战下去，因为那是我们征途使无与伦比的荣誉，永恒的征战……永恒的征战……”
东方冷月听着阮冉最后低声呢喃出来的那句话。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丝厌恶的情绪。
永恒的征战……自己凭什么要为别人永远的征战下去。
“我们征途使，就是为了永远的征战下去吗？”东方冷月问。
阮冉点头。
“当然，永远的征战，杀戮，在数十万年前，我们这些征途使手中，少说也杀戮了数万兆生灵，那真是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记忆呢。”
“杀戮数万兆生灵……不会觉得残忍，不会腻吗？”
阮冉的眼神有些恍惚，呢喃道：“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一下屠杀数百万生灵，第一次一下屠杀一方世界，这些第一次都是让人记忆深刻的，会呕吐，会恶心，会有负罪感，但慢慢会麻木，会看淡一切，会觉得这一切都正常。”
“嗯……”她沉吟了一下，笑道：“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大罪，杀百人为罪不可恕，杀千人便为雄，杀得万人便为雄中雄吧，不过英雄迟早会麻木，嘿嘿。”
东方冷月蹙眉道：“这样永远的杀戮下去，会不会太无聊了？我想要强大的力量，只是想得长生，自由自在的闯荡世间。”
“是挺无聊的，不过这也伴随着巨大的荣耀，吞天一族中无人不尊征途使。”阮冉看了一眼东方冷月，诡异地笑道：“冷月姐姐，你的记忆与实力虽然恢复缓慢，但迟早有一天会全部都恢复的，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和数十万年前一样。”
“当然不会。”
东方冷月很笃定的说道。
阮冉点了点头。
“这就好，我真不想有一天会和你成为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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