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枪口顶在了南凌的额头上。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他言简意赅地说。
他的手非常稳定，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下一秒真的会开枪动手。
而面对杀气四溢的安室透，南凌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我就知道你会露出这种表情！果然还是波本你最好玩了！”
安室透的回答是将枪口更加逼近了他，紫灰色的瞳孔中一片冷然。
南凌摊了摊手，“你就这么承认了？不担心我是在诈你？”
“别和我开玩笑。”安室透说，“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身份的？三秒钟之内回答我，不然我就开枪——”
南凌忽然伸手抓住了安室透手枪的保险，随意地把他的手往旁边推了推。
“好啦，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开枪的。”他摊了摊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杀了我自己也会死在这。不杀我，听我把话说完，或许事情还能有点转机。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安室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神色复杂地放下了枪。
查特说得没错，他杀死查特之后一定也会死。所以从最初那一瞬间的惊吓过后，他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被揭穿了身份的自己毫无疑问地处在弱势，因此他才是那个没有选择的人。
但这不是查特刚才贸然伸手去握住他的枪的理由。就算本来没打算开枪，受到惊吓之后说不定也会走火。
而查特就这么……伸手直接握住了保险。没有犹豫，也根本没有恐惧。
“坐下聊吧。”南凌神态自若地指了指安室透背后的椅子，“需要我给你点时间反应一下吗？你想喝点什么？”
“……先告诉我你的消息来源。”
“喔，你是在担心公安里可能有组织的卧底吗？”虽然安室透没说，但南凌还是站起身接了两杯白开水，以一种会让熟悉他的所有人心惊胆颤的温和把水塞进了安室透的手里，然后他重新坐了下来。
“这个可以之后再说，我也不是从公安内部了解到的你的身份。而且，组织的情报员多半在朗姆手下，你认为我会是第一个来通知你身份暴露这件事的人吗？”
安室透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令他在意的是，查特的回答中有模糊不清的地方在。
如果他真的非常确认公安内部没有组织的卧底，那么直接说没有就可以了。
安室透决定回去就通知风间清查内部。
……如果他今天还能回去的话。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毁灭组织。”南凌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做了个计划。不太完美，但应该够用。首先，我要杀掉朗姆——我和你说过吗？没说过也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不太好办，因为朗姆毕竟是二把手。不过换句话来说，正因为是二把手，所以才有杀掉的意义。他死掉之后，组织会乱上一阵子，这才方便我开展接下来的行动——”
“等等。”
安室透本来想听听看南凌揭穿自己的身份到底想说什么，才暂时没有说话。结果对方越说越远甚至连怎么杀掉朗姆都一笔带过，眼看着话题就要偏移到不知道哪里了，他才不得不打断了南凌。
“你……到底想怎么杀掉朗姆？”
南凌被打断之后也没生气，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吗？”他挑了挑眉，“比起重视自己的安危更重视工作，和我对你的印象一模一样啊，波本。”
安室透用‘所以呢？’的眼神盯着他。
“这个就和你的身份有关了——咦？你不会是已经想到我揭穿你的身份和对付朗姆有关，所以才这么问的？”南凌从安室透的反应中察觉到了真相，不禁露出了一点笑意，“不愧是你呢波本，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明明已经提醒过自己要小心了，却还是会在某些地方绊一跤啊。”
安室透对南凌这种说了半天就是不说正事的风格非常不满。
“互相吹捧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你难道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夸赞吗？”
“波本要是愿意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听啊。”南凌兴致勃勃地说。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快来夸我快来夸我’一样。
安室透：用眼神骂人。
“咳。好吧，其实计划很简单。”南凌颇为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移了话题，“再过一段时间，朗姆会亲自来m7实验楼。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带着公安过来，之后……”
他忽然停了下来。
“之后？”安室透问。
“之后，就该回到我一开始问你的那个问题上面了。”南凌说，“m7实验楼里有不少人，研究员，人体实验的被试者，组织内负责后勤和文书的成员——我的计划里可是要死上很多人的，这些人里，至少那些被试者是完全无辜的。你能做到坐视他们去死吗，公安的降谷零先生？”
安室透的眉头拧了起来。
“先告诉我你的计划。”
“先告诉我你的回答。”南凌的话几乎是紧跟着安室透的话尾，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安室透，又像是在看着什么别的和他很相似的人，“你愿意吗，作为本该保护民众的公安，亲手送他们去死？”
安室透沉思了很久。
“……如果没有其他选择的话，如果这是必要之事，如果这样做能拯救更多的人。”他在一连说了三个‘如果’之后，如此回答，“在杀死他们之前，我会比他们先行一步。”
“唔。”
从南凌的脸色上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感叹了一句，“是吗，这是你的选择。”
然后他也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
南凌忽然站起身，像一阵风一样掠过安室透的身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作为同类，我能做的也不太多。”他意味不明地自言自语道，“就这样吧。计划有点小小的改动……不过不影响。”
他回过头，冲着安室透伸出手。
“过来吧，你不常来这里，今天我带你多逛逛。”南凌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路上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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