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姜姜什么都知道啊。”周时引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他自认为自己能够操控全局，而在对待姜允暮的时候，他能想到的就是让她从副总裁的位置上下来，暂避锋芒，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张总监的在文件上做手脚的证据曝光。
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姜允暮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如果她放任文件被调换，产品材料由一等品变成二等品这件事情发展的话，结果必然是国内舆论直接对集团造成重大影响，海外订单也必然会解约。
这一切，她早已预料到了。
所以，她在让小唐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应对措施：包括提前和厉辰联系，进行新的合约订单洽谈；利用小唐提供的信息套路韩小舟——即使这件事情真的是韩小舟做的，她也有办法让韩小舟露出马脚。
然而，当张总监在股东大会上提出解决方案的时候，姜允暮就开始怀疑韩小舟调换文件的动机了。
之后在病房里逼问韩小舟的时候，从他的回答里，她就更加确信韩小舟在某些事情上说了谎：比如韩小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调换文件，躲在工位里不过就是为了专门拍摄张总监的证据。
再比如，韩小舟一开始就知道张总监一定会来，并且一定会调换那份文件。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周时引在背后运筹帷幄的手笔。
她明知道这样放任的后果，却只想要陪他疯一把。
“姜姜……”周时引轻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做错了事却不知道如何弥补，只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
他垂下了眼帘，“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放任了。
闻言，姜允暮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其中的原因：“你还记得那天在你的办公室的时候，我们说了什么吗？”
周时引细细回忆起那天的情形，喃喃自语：“你会一直信任我吗……”
“会的。”
她长舒一口气，神情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周时引，我会一直信任你，无条件地信任你。”
“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好吗？”
即使分开了这么多年，姜允暮仍旧确信自己足够了解他。她直觉周时引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如果他不说，她也不会一直刨根问底。
她会用她自己的方式，帮周时引完成一切他想要完成的事情。
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落在病床上，刚好照在了姜允暮的身上。
此时的她沐浴在灿烂柔和的光里，让人下意识想要无限靠近。
“好。”
周时引抬眸定定地看着她，明明只说了一个字，但其中的郑重远远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
闻言，姜允暮的唇角绽开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脸庞上荡漾蔓延，泛至眉梢处时，笑意渐渐由浓变淡晕染而开。
——
临祈市中心最大的酒店总统套房里，陈起瘫坐在地上坐了一夜，眼里满是血丝。
即使现在已临近中午，紧闭的窗帘太过厚重，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房间里弥散着颓靡的气息。
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
“你说什么？！”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董。
不等王董回答，他的脑海里就快速闪过了那天下午姜允暮在公司对他说的话。
“王董那样的女人，还是远离些好。”
这句话好像还藏了什么不一样的含义。
陈起眉头紧蹙。
他和王董之间的关系，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为什么姜允暮会发现呢？
王董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抬手将自己胸前佩戴的那一枚大岩桐花的胸针取了下来，轻轻转动了其中的一片花瓣。
只见花瓣之下，夹着一个小小的SD存储卡。
“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王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陈起直起的腰渐渐失去支撑而弯了下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因为他也在其中。
王董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按第一次和她交易的日期记录下每一个和她发生关系的人的资料。
里面除了身高体重那些基本资料之外，还有交易时候的视频，基本上每一次，都有记录。
她将这些作为战利品，全部都存储在了那张卡里面，夹在大岩桐的花瓣之下，明目张胆地戴在胸前。
虽然这种做法疯狂又大胆，但是藏在胸针里面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直到居家恋人产品质量事件召开的第二次股东大会前夕。
她接到了姜允暮打来的电话。
那时她才知道，在巴黎的时候，她的胸针不是意外丢失的，而是被厉莉安那个被嫉妒蒙蔽的蠢女人拿去谋害姜允暮了。
那个蠢女人竟然还妄想用这一枚胸针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虽然最后被姜允暮识破了，但是也让姜允暮发现了藏在胸针里面的存储卡并拷贝了下来……
“我相信王董定然是不希望明天的新闻头条上是有关您的劲爆花边头条吧？”姜允暮的声音通过手机幽幽传来，“毕竟这样的话，名佳集团也会陷入不小的风波。”
没等她说话，手机就收到了姜允暮发过来的信息，是一段视频，取自那张储存卡——恰好就是陈起的。
王董抓着手机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渐渐泛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只需要王董在股东大会的时候，给我投一票，毕竟我做副总裁的话，能够为王董带来更多的利益的……”
王董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威胁，声音咬牙切齿：“我答应你。”
……
陈起一下就脱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双目中的眼神逐渐涣散，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
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董双腿交叠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之前满足你的请求不过是对你听话的奖赏罢了，但要是对我造成了威胁……”
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跟姜允暮撕破脸，毕竟身体上的欢愉远远比不上金钱和名利。
而姜允暮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如此轻易就拿捏住了她。
“你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想要靠近姜允暮，但她却对你避之不及。”王董缓缓站起身来，“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有姜允暮一个女人，你那么执着干什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
直到来打扫房间的保洁人员按了门铃。
陈起这才从冗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拉开了电脑包的拉链，将眼镜重新拿了出来，戴上。
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夹杂着血丝和恨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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